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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秋韵会饮沙龙招募会员博文
上传时间:2019-01-04 21:30点击:

谭秋韵会饮沙龙招募会员博文


明天是会饮沙龙招募最后一天!作为微信君,在宣传期中每天搜寻各种好文,也和组委会其他小伙伴一起绞尽脑汁写文案,看着关注量一路攀升心里成就满满。今天为大家带来的是微信君最喜欢的文,作者是会饮沙龙Founder之一的谭秋韵,这个北方姑娘记录下她在纽约求学、阅读和成长的点滴。通过她的笔触,也许可以一窥支持沙龙的一点执拗信念。

 

纽约边儿上的那群Nerd

 

文/谭秋韵

 

 

 

读完CC(Contemporary Civilization)的后遗症有很多种。症状之一就是逛街看到芭比娃娃就会暗想,你看,这就是从小对女孩的性别刻板印象的灌输。谁说女孩就要喜欢粉色要等待王子的救赎?

 

和读完Lit Hum(Literature Humanities),CC的人聊天,某种程度上是危险的。他们总能找出什么法子反驳你。 然而,和这些人辩论又是最安全的。不出意外的话,你们一般不会吵起来。伏尔泰老先生说了,我不同意你的观点,但我誓死捍卫你说话的权利。 所以要是你不同意我的观点,也就请高抬贵手,听我先说两句。

 

最近有不少关于博雅教育的文章、说法,把它塑造成一种被光环围绕的产物。于是在哥大读了两年之后,我也想聊聊博雅,聊聊它让我们的生活究竟有什么改变。

 

“当我们说知识改变命运的时候,我们指的是文凭”

 

在来哥大之前,我并不认为学到了多少东西和成绩相比真的有什么用。父母告诉我,上学时候学的80%都忘了,就算记得,大多也用不到。所以我从小就把学习单纯的当做一个目标,达成目标的成就感驱动我步步向前。就像跑800米必须要咬牙跑到终点,就像打牌不认输一样。学习好是一个好孩子的标准,你会成为父母的骄傲,考一个好学校,然后便前途一片光明。至于你对考过的东西记得多少,对学的东西是不是喜欢都不那么重要。

 

在哥大的体系里上学,依然无法改变学了的课过一段会忘记不少这一点,但是我逐渐发现,重要的不仅是最终得到的答案,背下来的知识点,更多是那段旅程——学着去思考,质疑,甚至学着接收答案不确定性的过程。

 

我还记得在哥大的第一门核心课程的科目Literature Humanities上写第一篇essay的故事。我满怀忐忑的在OfficeHour踏入教授办公室的大门,拿出标好问题页码的《伊利亚特》,开始一一询问:“对于这一段的理解有两种可能性。这个比喻既可以理解为A,也可以表示B,您觉得哪一种比较合理?”“我不太确定这个词在这个语境下是不是应该这么理解……”在几个问题下来之后,教授温和的说:“其实我觉得这些都是应该由你来回答的。这些正是我们论文要考察的你的理解呀。”我在心里纳闷,怎么会没有标准答案呢?或许教授是不想告诉我罢了。然而他接着说:“对于这些学术问题做出判断,得出你自己的结论需要一种自信。我希望你可以通过这门课,甚至在哥大的四年培养这样一种对自己的信心。”我略带沮丧的离开了哥大生涯的第一次OfficeHour。

 

然而我直到后来才愈发理解教授所说的这些话,其中包含两个道理。第一,在美国上学就会发现对于很多问题,没有人会给你一个用于背诵的标准答案,你必须要自己做出判断。第二,真正做学术、研究一个问题都是包含很多复杂性的。这位教授就是希望我可以正视这些复杂性,把这些作为思考的起点,而避免简化任何一个问题。

 

正因如此,我觉得到了哥大才体会什么是真正的求知欲,和这种智力交锋带来的乐趣。哥大的现任校长,Lee C. Bollinger是一位上过美国最高法院的法学家。他在一门美国宪法课上说道,最强有力的思想碰撞,就是让你先经过讨论对于一方的观点心服口服,然后再在循循善诱之后,全盘相信其对立面的观点。这种在坚信与质疑之间的巨大反差是种极为强有力的思维体验。它会促使你更加卖力的思考,打破砂锅问个究竟。而美国博雅教育的研讨会式课堂,对于批判性思维的注重就给了学生这样的体验。

 

“你是一个敢于离婚的女人吗”

 

我很清楚有一年暑假,我在北京参加了一期沙龙讲坛,主讲沙龙的是一位有些名气的媒体人。她说话风趣,又分享了许多苦辣酸甜的人生感悟,让我听得意犹未尽。沙龙的最后,一个中年女子站起来提问,说到最后几乎声泪俱下 。她大概的故事就是说她的丈夫常常实施家庭暴力,把她打得清一块紫一块,她想离婚,然而她还有一个年龄尚小的孩子,不知该怎么办,于是觉得生活无比绝望。时隔两年事情的细节我记不大清了。但我记得那位主讲人说道,我觉得现在在中国一个单亲母亲带一个孩子还是很难的,我劝你先忍忍吧。我当时便对这个答案非常义愤填膺,作为一个意见领袖怎么可以这样引导中国女性?

 

我从来坚信女性理应享受免于暴力的权利,享受最基本的人权,在此基础上,也应当有能力独立养活自己。在读了许多CC课上的文本之后,更是感慨良深。波伏娃在作品《第二性》中说女性是被定义于男性这第一性别之后的“第二性”,常常被认为,也默认自己是被动的、次要的、低人一等的。波伏娃也谈到一些独立女性追求解放和自由遇到的困境。例如其中一种是身份困境:如果你想要有所成就,就要超越女性性别对于你的期待和限制,即在某种程度上拒绝一些完全女性化的特征。然而当你拒绝这些女性化的特征时,也就不再拥有作为一个人完整的身份认知了。这是个有趣但悲哀的悖论。

 

波伏娃认为性别的定义不是与生俱来的,而是社会给予的,因此她有种朦胧的乐观,相信女性可以有能力改变这两种性别之间的关系,过的更自由更平等——虽然这改变来的并不会容易。我承认这个问题放在现实生活中会涉及很多一时无法改变的社会因素,也理解那位女士或许面临很多其他问题和取舍。然而如果有一种因为知识带来的视野、信念和价值判断,或许我们就可以有勇气去改变自己的处境,而不是任由周遭的人和事蹂躏。我当然不是在鼓励离婚,这件事也可以通过改变与丈夫之间的相处模式来解决,但我想,在万不得已的时候,这确实是一个需要勇气的决定。

 

 

两年下来,我愈发感激有机会阅读这些经典文本,它们促使我思考如何做一个人、一个女性。如果没有来过哥大上过这些课, 我或许不会是现在的自己。我也曾经在质疑:阅读、知识真的是越多越好吗?如果在当下的社会条件下完全没有机会运用这些一些理想化的结论会不会带来更多的痛苦?可是我们相信,像柏拉图的洞穴理论所说,就算摆脱锁链走出山洞的瞬间阳光刺眼,我们看到的也是真真切切的光和阳光下真实存在的物体而不是它们的影子。至少,求知的过程本身是幸福的,至少这种阅读思考的过程能让思想解放,培养一种“见怪不怪”的豁达,从而让你能够暂时跳出当下世界的一些桎梏。 这一切都会给你一种看世界、做决定时不同的视野。

 

我渐渐开始相信这种阅读和质疑的力量。这也是为什么我们对会饮沙龙可以没日没夜的投入。这些书、这些故事曾给我无法言说的力量和感动,所以从去年开始,我们希望把这种体验延续,在国内的几大城市开办暑期读书会,聚集对于经典文本有兴趣的年轻人一起阅读思考。在办活动的过程中,我们也遇到过许多质疑,国内的同学接受这样的形式吗?一群学生有能力对这些经典文本负责吗?我们在意识到自己局限性的同时,也依然愿意去摸索尝试,去发声。我们相信这些给了我们以及历史上无数读书人无穷启发的文本和这种讨论方式也可以在现在这个浮躁的时代,燥热的夏天带来一些沉静的书香气。

 

走在纽约街头的时候,有时候我会在一瞬间觉得自己内心无比强大——当我们愿意的时候,或许有力量做些与众不同的选择,发出些异类的声音。但与此同时,我依然知道自己是那么渺小。我们触碰着那些亘古的疑惑,却从来不得其解——但这或许也是可以接受的。

 

于是在纽约的时候,我们有时候会去听个交响乐,看个画展。当然,有的时候,我们还是会手边放着打算读完的波伏娃的《第二性》,在电脑上一页页的过网上买衣服的页面,然后和闺蜜讨论哪个好看。如此生活。

 

 

关于会饮沙龙:

会饮沙龙是由一群来自哥伦比亚大学的中国留学生在2013年创立的暑期读书沙龙活动。活动受哥大博雅教育中的核心课程启发,采取由同伴带领的互动讨论的模式,致力于打造一个年轻人之间的阅读分享与思想交流平台。今年,来自哥伦比亚大学、普林斯顿大学等学校具有人文背景的同学将带领每个城市的20名参与者在五个星期内一起阅读4+1个文本,即四部西方经典作品,加一部东方经典。在跨文化的对比阅读中,参与者将对几个贯穿几本书的主题产生更深入的理解。来自哥伦比亚大学东亚研究系的教授将给项目提供宝贵的学术指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