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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小敏26岁大学法学女学士弑母分尸案
上传时间:2021-08-12 18:33点击:

2013年3月20日,成都市武侯站前派出所接到一起报案,有一名叫做罗小隆的男子称,自己在四川省肿瘤医院治疗的母亲,和陪同治疗的姐姐一起失踪了。

 

身患乳腺癌的母亲和姐姐罗小敏,是在一个多月前来到成都治疗的,为了节省住院费用,租住在医院旁边的招待所里。从3月18日开始,罗小隆连续两天联系不上自己的母亲和姐姐,急忙请假来成都寻找。

 

 

3月22日,民警终于在罗小敏租住在成都新都区的房子找到了她。这个房间条件极差,而此时的罗小敏,头发蓬乱而且内有杂草,双脚赤着,身上更有多处沾染了血迹。被带到派出所询问后,罗小敏坚称不知道母亲下落,更时不时露出诡异微笑。

 

血迹是谁的?母亲人在何方?身为法学专业毕业生的罗小敏为何居住在如此破败的环境中?

 

今天分享的案件,谜团重重,即使在破案后,仍有一些悬而未决的问题没有找到答案。而从梳理的过程中,或许我们能看到,命运是如何在希望的夹缝中,悄无声息的对一些人接连发出重击,直到他们彻底溃败。

 

法学专业毕业生

 

关于罗小敏一家的具体情况,来源于权威媒体的报道并不多见。但可以确定的是,这是生活在四川遂宁农村,非常清苦的一家人。父亲瘫痪在床多年,母亲李华琼是一名小学教师,家中有姐弟俩。李华琼一边照顾丈夫,一边抚育儿女,同时还要兼顾工作,辛苦程度可想而知。

 

罗小敏从小成绩不错,以射洪县中考状元的优异成绩考取遂宁市重点中学。但她脾气不佳,经常与家里人发生口角,偶尔还会跟母亲发生肢体冲突,据弟弟说,她有时也会埋怨家里过于贫穷。

 

到罗小敏读高中时,或许是为了让她能安心学习,母亲让罗小敏到舅舅家暂住。舅舅是国家公职人员,也是罗小敏在家中唯一尊重的人。罗小敏高考成绩不错,考取了西南石油大学的法学专业,这所高校坐落在成都市新都区。

 

 

大部分现在流传的报道,都指罗小敏是2007年考上大学的,但是根据她工作证上的年龄和工作时间,她应该是在2003年左右考取了西南石油大学。

 

大学在读期间,罗小敏的学费由舅舅负担,她还申请了贫困生助学贷款。她在学校比较孤僻、低调,与同学的交流不多。到大三时,她交往了一个男友。

 

大四毕业季时,男友最终选择了在绵阳的一家技术学校当体育老师,而罗小敏在四川当地没有找到合适的工作,从小都成长和生活在四川的她,选择了一个遥远的地方,甘肃天水。她在中石油的天水分公司,可以拿到10万元左右的年薪,在2007年,这是一份不菲的收入。而和她天各一方的男友,也只好分手。

 

辞职

 

对李华琼来说,生活似乎在向好的方向发展。成绩优异的女儿罗小敏终于有了稳定的收入,可以帮助家里偿还为父亲治病欠下的债务,和帮弟弟支付学费,随后,弟弟罗小隆也参加了工作。家里终于不再只靠着母亲一人的收入苦苦支撑。

 

但罗小敏在天水的生活并不如意。

 

 

去过四川和甘肃两地的人就会明白,天府之国和西北的气候差异极大,饮食习惯不同,语言上也有较大区别。而罗小敏从小没有在四川之外的地方长期生活过,在天水举目无亲,一定面临着巨大的生活和工作挑战。

 

此时,还发生了一个转折性的事件。据罗小敏事后所说,在一次商业酒局后,她送完客人回房间,发现一个领导等在她的酒店房间。这个领导强迫和她发生了关系。事后,他向罗小敏承诺,会给她升职和加薪。(这个事件发生的时间和罗小敏辞职的时间存疑,很多报道都提到她是在工作2年后、事件发生的当年辞职的,那应该是在2009-2010年。但又提到她回乡是在2012年。此处我们先按大部分报道中的2012年处理。)

 

随后,罗小敏虽然被调到离领导更近的办公室工作,但承诺的升职加薪并未兑现。她想疏远对方,但对方纠缠不休。当年4月,此事被领导妻子发觉,来到单位大闹。

 

到7月,罗小敏无法忍受在陌生城市的这段不堪经历,辞职回到了成都。

 

对家人,她并没有讲述辞职的具体原因,只说无法适应甘肃的生活,气候太干燥,自己难以忍受,生活也不好,非常不习惯。对于这个清贫的家庭来说,年薪10万元的罗小敏应该负担了相当一部分开支,至少也是一个比较强大的经济后盾。这里判断的依据,是在甘肃工作5年的她,只有大约6-7万元存款。在天水的开销并不大,她的生活也比较朴素,应该有相当一部分花在了家里。

 

央企的工作稳定,对于上一代父母,是最佳出路之一。因为天气干燥就冲动辞职,想来是很难被家人所接受的。

 

考研

 

在成都短暂停留之后,罗小敏回到了家,但跟父母都发生过数次争执,尤其是母亲,极其不能理解她的选择。

 

在与领导发生那一系列的纠葛之后,罗小敏选择离职,应该是不愿再面对和重提旧事,尤其是遭到性侵和对方妻子大闹的事,在很多人的观念中,都“并不光彩”。她从小性格就内向,不爱表达。她不想讲给家人听,也可以理解。

 

在这时,罗小敏与家人之间,应该已经有了很深的鸿沟。在家待了大概两个月之后,她难以忍受与家人的冲突,又回到了成都。此时的罗小敏,据办案民警说,没有收入来源,在当“啃老族”,生活要依靠母亲。但从她在甘肃的收入来看,她曾资助家里,又有存款,这个说法应当不是很准确。

 

这次回成都,罗小敏选择了自己的母校西南石油大学附近的棚户区作为落脚地,这里如后来找到她的警察所说,“居住的环境,连普通民工都不如。简单的生活用品都不具备。生活环境是如此之差。房东描述她每个月的房租是130元。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人,居住在这样子的环境下,让我们觉得非常反差。”

 

罗小敏先是准备找工作,但高不成、低不就。当年29岁的她也到了适婚年龄,想找一个学历和能力都比较高的男友,也是无果。

 

 

她认为,自己找不到心仪的工作,和大学本科的学历不够高有关,于是她开始准备考研。

罗小敏曾经靠苦读考上大学,又靠大学文凭找到一份不错的工作,想来,她是认为硕士学历能够再让她重新回到正轨,找到一条更好的路。此时的罗小敏,可能对考研寄予了很大期待。

 

此时,约是9-10月份,2012年的研究生考试是在次年的1月举行,一些应届毕业生都会在大三就开始复习,而罗小敏才开始着手复习,时间已经非常紧张,。

 

在破烂的出租屋苦读到了11月,罗小敏突然接到家里电话,母亲确诊乳腺癌。

 

治疗

 

2013年1月,母亲来到成都的四川省肿瘤医院开始放射性治疗,待业的罗小敏陪同,她应该是放弃了考研,家中的父亲留给了叔叔照看。家中积蓄微薄,为了节省住院费用,母女俩住在旁边一天15元的招待所中,除了出去治疗外,两人就蜗居在这个只有5平米的小房间中。罗小敏买了锅碗瓢盆,平时就在楼道里做饭。

 

命运似乎对这个本来就贫寒的家庭格外严酷,几番考验交缠。罗小敏的失业和考研未果、母亲的重症、父亲一直以来的瘫痪……罗小敏和母亲几次在招待所的房间里爆发激烈争吵。在治疗的2个月中,似乎罗小敏也去找过工作,终究是无功而返。

 

而到了3月19日后,弟弟罗小隆就再也联系不上母亲和姐姐。于是就有了开头的那一幕,他来到派出所报案。

 

民警几经周折,找到罗小敏,虽然母亲的手机在她身上,但她否认知道母亲的下落,也否认去过招待所,说自己从来都不知道母亲住在什么地方。而另一组民警来到她和母亲曾经居住过的招待所调查。

 

经检查,罗小敏身上,耳后,都有血迹,内裤的臀部位置和裤脚也有沾染血迹。检测后,确认都为母亲李华琼的血迹。

 

 

虽然罗小敏一问三不知,但民警已经在招待所内找到了重要线索,她们母女租住的房间内,被收拾的异乎寻常的整齐,但是在墙角和一些角落,发现了喷溅状血迹。

 

 

而且,还找到了3月19日晚上有她出现的监控录像。当天晚上20点,母女俩进入了房间,就再也没有离开。凌晨2点,罗小敏独自走出房间,拿着拖把和水桶来回穿梭于公共洗手间和房间内数次。

 

 

3月20日凌晨6点,在成都青白江区的一个建筑工地内,有人发现用黑色行李箱装着的不明尸块。经过比对,也属于母亲李华琼。

 

至此,罗小敏有了重大作案嫌疑。但是,监控录像中,并没有她搬运尸体的画面,也没有她离开的记录。

 

她是凶手吗?为何杀死自己的亲生母亲?如果是的话,她又是怎么离开作案现场,怎么搬运尸体的?

 

弑母

 

面对警方的询问和线索,罗小敏仍是拒不开口。经过弟弟的提醒,民警请来了从小跟她一直比较亲近的舅舅,借口“警察去吃饭了”,让舅舅单独进入审讯室,跟罗小敏沟通。

 

 

舅舅调整了气氛,开始回忆罗小敏幼时的趣事,她也开始有所松动,但一开始问到关于案件的关键问题,她仍然有所抵触。直到舅舅说,“你也晓得这个家,只有舅舅能救你,有什么事,你给我讲清楚”,她终于开了口,很小声地说道:

 

“这个事情不能跟警察说,如果我跟你说了,我们就私下处理了。”

 

终于,罗小敏向舅舅承认了杀死母亲并分尸的事实。

 

那么,3月19日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3月19日这天,母亲提出,治疗已经告一段落,她想带罗小敏回遂宁老家的蓬溪县城。罗小敏强烈抗拒这个提议。她好不容易从农村考到省会成都,怎么可能就这样回去。而母亲再次想起罗小敏的辞职,导致现在处境艰难,又开始抱怨她不该丢掉工作。罗小敏的情绪无法克制,她怒吼,如果不是因为家里如此穷,父亲瘫痪,母亲又患癌,自己成绩不错,长相也还可以,怎么可能落到现在这个田地。

 

据罗小敏说,当时自己在削水果,手里刚好有一把水果刀,争执中第一刀划伤母亲。她又挥出了第二刀,刺中了母亲的脖子,母亲当场毙命。鲜血喷涌,以至于即将漫出门缝。仓皇下,罗小敏用棉被堵住了门缝,当时,邻居也有发现他们房间有棉被堵住门缝的情况。

 

 

几小时后,罗小敏用菜刀将母亲分尸为九块,装进4个袋子,并打扫了房间。到21日,她决定抛尸。她避开了前门的摄像头,从后门离开。

 

 

因为进入招待所的路非常窄,出租车进不来,所以罗小敏先叫了三轮车,把4个袋子运出,再搭乘出租车先回到新都的出租屋。随后,她还是决定去四十多公里外的青白江区抛尸地。为了迷惑警方,她乘坐出租车,沿途绕道近80公里。

 

 

确认真相之后,舅舅掩面痛哭。

 

办案民警说,“她说她(犯案的过程中)还是有点害怕,但我觉得,她在描述这个过程时,就像在讲(别人的)故事。”

 

承认罪行之后,民警带着罗小敏来到犯罪现场和抛尸地进行指认。

 

 

在其中一处抛尸的地点,罗小敏有非常诡异的行为,民警说,“(她)全程带着微笑在给我们讲。其中指到她(母亲)的躯干部分,说,‘哎呀,好肥哦’,用一种欣喜、欣快的语气,在给我们描述。”指认的过程,让民警怀疑,罗小敏有精神问题。

 

在回程的路上,舅舅拒绝与罗小敏同车,他说自己再也不想见到她。

 

精神病?

 

认罪和指认现场之后,罗小敏在看守所内,突然又翻供不承认自己犯罪(以下这段对话的对象跳跃,无法确认是警察还是记者,以罗代替罗小敏,J代替与她对话的人):

 

 

罗:“我又没犯法,凭啥抓到这里面。(笑)”“哪个想待在这里面嘛。”

J:“但是你犯了错误。”

罗:“我哪儿犯错误了,没犯错误。”

J:“***妈现在到哪儿去了你晓不晓得?”

罗:“在医院里病死了。”

 

 

J:“在医院里头病死了?”

罗:(微笑)

J:“和你有没有关系?”

罗:“没有关系。”

 

 

下面这段对话似乎是始于罗询问她会被怎么判刑:

J:“怎么判?死刑,死缓……”

罗:“那判死刑,(我)死了嘛,死了算了。”

J:“你真的这样想啊。”

罗:“啊。”

J:“我想晓得你现在对你母亲,对你这个家庭,有没有半点愧疚。你后不后悔做了这些事。”

罗:“(沉默)”

J:“嗯?”

罗:“(小声)做啥子事了,没做啥子事,过了就算了。”

 

关于姐姐是否有精神疾病,罗小隆说,“没问题,正常得很。因为她如果不正常的话,她能考上大学吗,能拿到接近十万工资的工作吗?”他认为姐姐是装出精神病的样子,想逃脱法律制裁,“她懂法律,肯定是想方设法的逃避。让自己开脱。反侦察意识肯定很强。”

 

 

罗小敏在西南石油大学的同学们也认为她虽然内向,但没有精神问题,同时不相信她会弑母分尸。

 

罗小隆还说,“我母亲这个病,在癌症当中属于最轻的,她属于皮外,再回去休养一段时间,就会完全康复。”

 

2013年5月29日,华西大学司法司法鉴定中心对罗小敏的鉴定意见为:被鉴定人罗小敏,作案时无精神病,对其2013年3月19日的违法行为,评定为有刑事责任能力。本来脸上不时有诡异微笑的罗小敏,在看到鉴定书之后,脸垮了下来。

 

 

罗:“我不想签字。”

 

 

J:“有什么要求可以写信给你舅舅。”

罗:“……请律师,给我请律师。”

J:“你觉得你舅舅会不会给你请律师。”

罗:“他说得嘛。他说得(给我)请律师。”

J:“你舅舅说,对你已经仁至义尽了。这是他的原话。你毕竟杀的是他的亲姊妹。你舅舅和你弟弟,要求我问你一句话,你为啥要把你母亲碎成那么多块,这个是他们最不能忍受的。”

罗:(沉默,笑)

 

在后来的讲述中,罗小敏说,母亲对她和弟弟,都没有什么关心,也没有什么帮助。她对于人生,拥有远大的抱负,和美好的理想。她还想在成都学习和工作,有自己的事要做,怎么可能跟着母亲回到老家。

 

最终,罗小敏坚持未在鉴定书上签字,民警在签字处注明了:“犯罪嫌疑人不签字”。最后,她被判无期徒刑。

 

据报道,后来的罗小敏,向记者表达了后悔, “我没有走好自己的路。我对不起妈妈,对不起家人……”她希望记者转告可以转告弟弟,让弟弟不要恨她,替她照顾好父亲。

 

而不能接受姐姐杀害母亲现实的罗小隆,因为精神恍惚,曾发生了工伤事故,一度病危,所幸后来伤情稳定,没有生病危险。

 

呼救与重击

 

在查看案件资料的过程中,我常常在想,如果2013年3月19日那天晚上,罗小敏和母亲的沟通能够更加柔和些,会不会结果不同?

 

身患癌症的母亲和接连挫败的罗小敏,或许不是在争吵,而是在对彼此发出呼救

 

对于母亲来说,多年辛劳,儿女终于工作有了稳定的经济来源,家庭可以稍微宽裕一些,结果自己却身患癌症。在2012年,在普通人印象中,癌症依然是一种很难根治的绝症,而且化疗费用非常高昂。她如何不绝望?她的抱怨,是不是在诉说一种无奈,和一种“如果我们不这么穷就好了”的悲哀。

 

而对罗小敏来说,踌躇满志地踏入社会,却在异乡遭受了领导侵犯,屈辱与愤怒无从诉说,回到故乡,又一事无成。报道中,罗小敏从甘肃辞职的时间是7月,夏季是一年中较为湿润的月份,就算因为干燥,也该是冬天忍无可忍,所以这个理由其实有些站不住脚。若是家人们能信任一贯要强的女儿不太可能因为气候问题就冲动离职,给她一点缓冲的时间,或许她能走出“都是家里太穷了拖累了我”的迷雾。

 

绝望是什么?绝望是一个人感到自己再无变好的可能。

 

看过视频资料的我,同样不认为罗小敏有精神病。个人感受是,她在刺伤母亲并分尸的整个行动线中,是惊慌但带着清晰逻辑的。此时她或许还是想逃避警察的追捕,掩盖犯罪行为,否则无需分尸(为了便于抛尸),无需打扫房间,还绕开监控,到荒凉的地方抛尸。她应该还在期待一个微乎其微的可能性,就是没人发现她杀死了母亲。

 

决定伪装成精神病,可能也是在被警察找到后,电光石火间的决定。

 

被捕后罗小敏的所有对答,仍然是有逻辑的,只是在刻意逆向回答。譬如常人都不想死,她就说,“判死刑死了算了”。大部分问题,则一概装失忆,我认为是因为她并不能确认精神病应该怎么“表现”,所以干脆只笑,不说。而在我之前看过的关于精神分裂的影像和文字资料中,至少发病时,病人是无法如此清晰的组织语言,表达意义,以及精确的回复问话人的问题。

 

在做出伪装精神病决定的那一刻,她一定是感受到了对死亡的畏惧,她还想抓住一点希望,她想活下来。

 

如果以上帝视角来看,人生的某个坎儿,一定是过得去的。“想要活下来”,不知狱中的罗小敏,有没有后悔过,亲手剥夺了母亲生命最后的希望。

 

经常有读者在留言里提到认识我们所写案件的当事人,今天的这起案件中,关于罗小敏工作和回乡的时间线,始终找不到确切说法,如果有读者知情,欢迎留言给我们提供正确信息,谢谢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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