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澳洲华裔一家灭门案:林珺失去所有亲人后被凶手谢连斌收养,开始新的噩梦
上传时间:2021-03-28 11:57点击:

2009年,澳大利亚悉尼埃平(Epping)曾发生一起惊人的灭门案。

报刊亭商人林愍、妻子林云丽、两个儿子林涵、林涛,以及林云丽的妹妹林云彬,五人在家中被利器锤杀身亡,场面极其悲惨,墙面、地板上四溅血迹,有的尸体面部被毁到几乎无法辨认,只能通过DNA验证其身份。

一家人中,只有当时在海外游学的林愍大女儿——林珺幸免于难。

家人怕15岁的林珺无法承受这一噩耗,案发后对她隐瞒了消息。

林珺在浏览Facebook时,偶然看到悉尼发生了一场凶案,而案发现场图正是自己的家,才匆忙赶回悉尼。

她的游学时间只有一周,归来时却已家破人亡。

 



(林愍一家图源:网络) 每个人都深切体会着家人的重要性,对于林珺更是如此。

林珺成长在一个大家庭中,家中有父母、两个弟弟:12岁的林涵、9岁的林涛;还有同在悉尼的爷爷奶奶、姑姑姑父。

尤其姑姑林姝一家,就住在林珺家250米外,平日两家经常走动,关系亲密。

失去至亲后,姑姑、姑父帮忙处理后事,还让林珺搬来自己家同住,给了林珺些许安慰。

然而,这却成为林珺另一噩梦的开端。

 



泡沫般的幸福埃平位于悉尼的西北面,是著名的华人区之一,华人比例高达31%左右,约三分之一的人接受过大学教育,这里民风淳朴,居民素质较高,也是林愍和林云丽婚后移居地的首选。

林愍和林云丽留学时相识相爱,1989年两人分别移民澳洲。

1994年,林云丽生下女儿林珺,次年两人结婚。

不久后他们搬到埃平居住,林云丽又生下儿子林涵、林涛。

 



(林愍、林云丽结婚照图源:网络) 为了养家,林愍在埃平开了一家报刊亭,清晨六点就开始派送报纸,每天工作15小时,风雨无阻,直到案发前一天也是如此。

值得一提的是,这个“报刊亭”和我们概念里的报刊亭有很大区别,其实可以理解为一家大型书店,收入还是很可观的。

有报道称,2009年林愍的报刊亭年收入为100万澳币(约合人民币508万)左右,足以让林愍一家过上殷实的生活。

 



(林愍经营的报刊亭图源:网络) 在澳洲扎稳脚跟后,林愍夫妇便帮助家人也移民过来。

1996年前后,林愍的父母、妹妹都移民到澳洲。

1998年,妹妹林姝和耳鼻喉科医生谢连斌结婚,次年谢连斌持配偶签证来到澳大利亚。

2000年,林姝生下儿子谢小小,交给远在悉尼的父母抚养。

 虽然都来到了澳洲,但林愍夫妇在悉尼经营报刊亭、林姝夫妇在墨尔本经营餐厅,能见到的机会并不多。

2000年,林愍在悉尼给父母(林养飞和朱凤琴)买了住宅,还经常带着孩子们去探望。

林养飞夫妇很欣慰,可仍觉美中不足——在老人心里,最好的应是全家人在一起。

2005年,林姝和谢连斌在墨尔本经营的自助餐厅倒闭;同时,林姝觉得长久以来父母把谢小小“宠坏了”,谢小小的性格出现了问题,所以她决定自己带孩子。

她和谢连斌也搬到了悉尼,并在距离林愍家250米外买了房子。

对于林养飞夫妇来说,餐厅倒闭或许还是个好消息,起码能常常见到女儿。

不会英语的老夫妻几乎没有社交,最盼望的就是每周五晚上的家庭聚餐,他们会提前准备好每个家庭成员爱吃的菜,度过和乐融融的一晚。

2009年7月17日,一个普通的周五,也是林家聚会的日子。

傍晚,林愍带着儿子林涵、林涛;林姝和谢连斌带着谢小小,来到位于悉尼马里兰(Merrylands)的林养飞家。

当天林珺因为在新喀里多尼亚参加游学活动未出席。

朱凤琴问林愍,达达(林珺乳名)什么时候回来,林愍说,礼拜一就回来了。

林愍妻子林云丽也未参与聚餐。

2008年,她的妹妹林云彬来到澳洲留学,住进林家。

聚餐日当晚林云丽在家中陪伴妹妹。

朱凤琴按照每个人的口味,给林愍准备了西洋菜汤、给孙子们做了红烧肉和煎鸡蛋,又给林姝夫妇煮了毛豆,还按照惯例买了一条鱼,象征“年年有余”。

饭桌上,大人们闲聊打趣,孩子们玩乐打闹,林涵还和姑父谢连斌约好第二天一起打球,并把自己坏了的球鞋拜托给爷爷林养飞修补,他好打球的时候穿。

林愍明早还要送报纸,所以晚上九点半左右先走了。

半小时后,谢连斌和林姝也离开,他们先开车把林涵、林涛送回家,嘱咐两个孩子“轻一点,你们爸妈可能睡了”,之后回自己家洗澡、看报纸、上网。

凌晨2点左右,两人入睡。

此时,几百米外的林愍一家也正在熟睡中。

突然,林家总电源被人关闭,凶手蹑手蹑脚闯入林家,在一片漆黑中杀死了五个人,随后逃之夭夭。

一切都在黑暗和寂静中发生。

紧邻林愍家的邻居对警察说,这一夜除了犬吠声,她什么都没听见。

第二天一早,林养飞修补林涵的球鞋时,发现裂开的口子太大补不上了。

儿子工作太忙,所以林养飞想自己带孙子买双新鞋。

但是这通电话却怎么也打不通了。

 



定格的一家人7月18日早上6:35,报刊亭的员工来上班时发现大门紧锁,他给林愍打了三次电话都没人接。

报刊亭隔壁的水果摊老板也发现了林愍的反常。

9:30左右,忧心忡忡的水果摊老板打电话给林姝,叫她去确认一下林愍的情况。

当时林姝没醒多久,还躺在床上,谢连斌正在打扫院子和车库。

林姝以为林愍睡迟了,正好她和谢连斌要带着谢小小去吃麦当劳,她打算顺路去叫林愍起床。

10点左右,林姝和谢连斌驾车到了林愍家。

诡异的氛围笼罩着林愍一家,平时紧闭的房门大敞四开。

林姝将车停在林愍家门口,带着疑惑走进房子。

房子鸦雀无声。

林姝先走近哥哥林愍的卧室,卧室门开着,但窗帘却拉了起来,室内光线很昏暗,从外面看不清楚。

谢连斌一直跟在林姝的身后。

随后林姝走近几步,见到了她人生中最恐怖的一幕:她的嫂子林云丽躺在床上,浑身是血,面部几乎被凿烂;墙上也血迹斑斑。

谢连斌在身后抱住她,“什么也别看!”(谢连斌究竟是在林姝看到尸体前说的、还是之后说的,此处有争议)之后林姝去嫂子的妹妹林云彬的房间,看到她也死在床上,头部受到过暴击;林家的两个小儿子林涵、林涛瘫倒在自己房间的衣橱边上,也早就断了气。

 





(案发现场图源:网络)  林姝害怕到发抖,立刻报了警:她声音颤抖、语无伦次,“哥哥的家人被杀了”,要警察快点来。

之后她又给警方打了两次电话。

在这期间,谢连斌打电话给林愍的父亲,林养飞。

他告诉林养飞林愍家出事了,要他们过来。

但当时马里兰和埃平之间没有车,谢连斌提出自己去接林养飞夫妇,让林姝在原地等待。

惊恐的林姝不愿意单独和四具尸体待在一起,不让他离开,两人起了争执,后两个报警电话录下了林姝尖叫着呼唤谢连斌的声音。

但谢连斌还是带着谢小小走了,把林姝一个人留在案发现场。

最初林姝在现场没看到林愍(林愍的尸体被压在天鹅绒被下),所以告诉警察:“哥哥的家人被杀了,但没看到哥哥”,因此警察首先怀疑是林愍杀死全家后逃逸。

为了不对现场进行破坏,警察在检查了4个死者的脉搏后,对房子“快速扫描”一番后就离开了,并告诉救护人员,里面共有4具尸体。

但在林姝和谢连斌心里,林愍一定已经死了。

林姝告诉警察,“哥哥报刊亭不会不开门,而且嫂子已经死了”;谢连斌在警察进房子前,就直接告诉他们“房子里有四或五具尸体”。

林养飞刚到林愍家,谢连斌就和他提出,他要收养林珺。

林养飞当时唯一的念想就是:希望林愍只是被绑架了,不论花多大代价也要让林愍平安。

听到谢连斌的话,他很不高兴:儿子还没消息呢,你怎么就要收养他的女儿?下午2点,林姝告诉警察,林愍应该就在他的床上,因为她走进1号房间(林愍和林云丽的卧室)时,看到被子旁边露出了血和肿块,当时她想把被子拉开,但谢连斌不让。

警察回到1号卧室查看,林愍的尸体果然就在床上。





(林家房间示意图图源:新南威尔士最高法院官网) 警察之后对案发现场进行了彻底的搜查:房子的电闸被人提前拉断、房间里没有物品被翻动的痕迹;现场没有凶器、没有留下明显的指纹和DNA,但是一楼留下了40个鞋印,其中24个带血迹;4号房间(林珺的房间)没有被打开过,说明凶手知道她不在家

尸检结果显示,三个成人的面部受到重创,两个儿童伤情较轻;两名女性都没有受到性侵犯。

林愍、林云丽、林涵、林涛因头部钝器伤、窒息而亡;林云彬仅受到钝器伤,身上有大量防御伤痕。

除林涛外几人几乎都是当场死亡,而林涛遇袭后挣扎着存活了1小时左右。

林养飞夫妇的心理彻底崩溃。

他们嘱咐大家先别告诉林珺,但林珺自己看到了新闻,赶回悉尼。

林姝和谢连斌去机场接她,林珺已哭成泪人。

警方起初以为案件是家庭血案,其中一名死者杀死4人后自杀,但随后排除这一可能。

由于案发住宅并无财物失窃,警方认为这也不是劫杀案。

林愍和林云丽性格忠厚,从未与人结仇,为何惨遭灭门?在案发的两个月前,曾有一个运钞车在报刊亭门口被劫。

林愍作为目击证人做过笔录,也接受过电视采访。

会不
会是劫匪报仇?同时,当时澳大利亚有个华人蛇头也叫“LinMin”,与“林愍”同音,他在当地有不少仇家。

会不会是仇家误杀了?
警方根据案发现场条件划出范围:所有带血的鞋印只属于一个人,说明凶手是单独行凶;凶手先切断电源、在黑暗中能独自杀死三个成年人,说明对林愍家房间布局很了解,而且体力也比较好;凶手知道林珺不在家,说明他和家庭成员很熟悉。

因此以上两种可能也被警方排除,嫌疑人的范围被不断缩小。

这时,一个人进入警方的视野。

 



(左至右:林姝、朱凤琴、林养飞图源:澳广网) 



谁杀了林家?8月8日,林家葬礼在奥林匹克公园的BadgeryPavillion举行。

现场林珺一言不发,与奶奶朱凤琴相互依偎,和家人最后一次告别。

 



(葬礼上的林珺与朱凤琴图源:网络) 林珺的老师布莱奇女士,自案发后就时刻关注着林珺的心理健康,葬礼她也出席了。

然而,她注意到一个人的异常:葬礼的某个角落里,谢连斌在不断用中文逼问林珺,而林珺只是低着头、泪如雨下

布莱奇女士不懂中文,但谢连斌的语气吓到她了。

布莱奇立刻告知警察谢连斌的异样。

当晚回到家,布莱奇和丈夫说:“我好像和一个杀人犯呆了一天。

”此时警察的嫌疑人范围内,也只剩下了谢连斌一人。

他们仔细分析之前的笔录:在林姝没有看清屋内情况时,谢连斌就抱住她,不让她看了。

谢连斌当时站在她身后,屋里又这么暗,他是怎么先看清尸体的?
当时林姝很怕凶手还在现场,希望谢连斌能留下来陪她,但他还是执意要走,说明他并不担心妻子的安全,会不会是因为他知道,凶手早就不在现场了?林姝和最先到达的警方都以为只有4个尸体,而谢连斌却直接告诉警方“4个或5个”。

下午2点,林姝突然告诉警方,林愍可能也死了。

这一消息是她自己猜的还是谢连斌告诉她的?
谢连斌常年打羽毛球,体能很好。

他有林愍家的钥匙,能随意出入,他也知道林珺去游学了;现场的鞋印约8.5码-10.5码大小,谢连斌的脚为9.5码。

一切似乎都能映证上——谢连斌就是那唯一的凶手。

他也有犯罪动机:得到林愍的报刊亭。


从2005年卖掉餐厅后,谢连斌就没工作过,平时靠炒炒股维持生活。

林愍一家已死,林养飞夫妇百年之后,报刊亭想必就变成他和林姝的了。

事实上,案发后他和林姝就已经接管了报刊亭生意。

警方推断的犯罪过程是:谢连斌给林姝服下镇静剂,趁林姝睡着后谢连斌来到林愍家,先切断电源,然后在黑暗中用锤子一类的利器,杀死林愍、林云丽、林云彬三个成人,最后杀死力量较小的两个儿童。

之后处理凶器、回家睡觉。

警察虽然怀疑谢连斌,但没有明确的证据,因此未对外公开。

林养飞以为是仇家误杀了林愍,他担心女儿一家的安全,还买了防爆用具送过去,但谢连斌告诉他“没必要”。

当时谢连斌和林姝还开了一场发布会,两人带着墨镜,神情肃穆,恳请广大群众有消息要及时提供给警方,让凶手早日绳之以法。

 



(谢连斌与林姝图源:网络) 失去了父母的林珺心疼年事已高的祖父母,所以选择跟着林姝一家住。

警察对此作出大量的风险评估,认定:谢连斌特意在林珺游学时动手,说明林珺是安全的,因此同意她搬进去

警方搜查了谢连斌的家,在他的家中找到一个形状奇特的按摩器,按摩器上有一个长长的钢制螺栓,上面用一根红色橡皮筋连着一块小布。

在3号卧室(两个男孩的房间)也出现过类似的布。

这个按摩器材质钢硬,密度大,可以像锤子一样使用,似乎就是凶器。

但这个按摩器上没有验出DNA,警方也只是怀疑(我也很好奇这个按摩器的样子,但没有直接证据表明它就是凶器,所以警方未公开按摩器的图片)。

于是,2009年末,束手无策的警方开始监听谢连斌的电话。

2010年1月19日,警方秘密潜入谢连斌的家,安装了针孔摄像头,希望能拍下些什么。

得知谢连斌被列为嫌疑人后,林姝和林养飞夫妇的态度都分别大转弯,只不过是向着相反的方向:林养飞夫妇辗转于法庭、警局之间,希望能早日确定谢连斌是否是真凶。

而林姝则坚定地站在丈夫身边,与父母切断联络。

她数次更改口供,还在接受采访时高喊:“Heisinnocent!”(他是无辜的)林姝是此案的关键证人,她是唯一能给谢连斌作出不在场证明的人。

2009年7月第一次录口供时(此时警方还未公开怀疑谢连斌),林姝承认她睡着后,丈夫究竟有没有离开,她并不清楚。

她说7月18日当天,她还没看到尸体时丈夫就不让她看了。

当时林姝还用手比划过她站立的位置、以及林愍床的位置,证明从她的角度是无法第一眼就看到尸体的。

 



(2009年7月20日林姝第一次录口供截图,她示意林愍、林云丽的床在房间拐角处。

所以她在房间门口是无法第一眼就看到尸体的图源:新南威尔士最高法院官网) 而之后的林姝一概不承认之前的口供。

她说她睡眠很浅,平时厕所冲水声都会把她惊醒,如果丈夫离开她一定会醒来。

警察说,或许谢连斌给她服用了镇定剂,林姝坚定地说不可能。

关于案发现场,她又改口是她先看到了尸体,之后谢连斌才抱住她的。

警方把之前她本人的口供和录像给她看,林姝解释,当时她的英语还不怎么好,没说清楚。

警察又询问林姝,作为一名前医生,谢连斌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检查死者的呼吸、脉搏,尤其是林涵(林涵非常喜欢谢连斌)。

林姝一口咬定,是她不允许他那么做的,她怕现场会被破坏。

但针孔摄像头悄悄记录了这些口供的源头:家里,谢连斌反复指导林姝什么时候说、该怎么说,以免自己“受到警察的诬陷”,林姝十分顺从。

案发后林姝患上了抑郁症,她一天的大部分时间都闷闷不乐,对于谢连斌全部要求,她都悉数答应。

警方在检查一楼的血脚印时,发现所有的脚印都是一个叫ASICS品牌的运动鞋留下的,而这一品牌恰好是谢连斌的最爱,鞋码也与谢连斌符合。

警方故意将这一消息告诉林姝,之后守在摄像头前看谢连斌的反应:果然,当晚谢连斌在家里寻找ASICS的鞋盒,将鞋盒充分浸泡后撕成小块,冲进马桶。
 




 

 (针孔摄像头录像,谢连斌拿着鞋盒要去销毁图源:澳洲媒体9news)

 心虚成了谢连斌的标签。

但没有决定性的证据,检方无法说服陪审团,谢连斌大概率还是无罪。

终于,在2010年5月13日,检察官在谢连斌家的车库发现了“91号”污迹(Stain91)

 



(91号污迹图源:《悉尼先驱晨报》) 91号污迹呈现椭圆形,长约2厘米,最宽处约6毫米,最初被以为是一块普通的污渍,但检察官经过二次确认,认为这可能是谢连斌转移凶器时不小心留下的血迹。

果然,91号血液染色测试成阳性,验证其中含有林愍、林涵、林涛的DNA,以及两名女性的DNA。

2011年5月,谢连斌被捕入狱。

林姝开始为他四处奔走“平反”,而与此同时,80多岁的林养飞夫妇也在为儿子一家奔走,希望谢连斌能早日被判刑,这也是老夫妇最不想看到的——儿子一家惨死、女儿与自己对峙。

91号污迹中的两名女性DNA被证实其中一人为林云彬,另一人很可能是林姝或林珺,专家认为“应该属于林家一位活着的女性”。

这让91号污迹的定罪作用大打折扣,辩方一口咬定,这块血迹极有可能是案发前不小心留下的,审判陷入僵局。

因此,警方启用了“证人A”。

 



“屋檐下的凶手”证人A是一名男性,他因诈骗、抢劫等罪名于2010年被捕,并于2011年7月转移到谢连斌所在的监狱,两人成为“同期生”。

警察以减刑和4000澳币为条件,希望证人A能接近谢连斌,套出他的话。

证人A欣然答应。

证人A认识谢连斌后开始打造自己的人设:虽然人在监狱,但是只手遮天,与腐败警察交好,能给谢连斌提供莫大帮助。

谢连斌逐渐相信了他的话,但他还是很谨慎,对于证人A的提问,他都用“yeah”“noworry”“noproblem”等短语模糊地回应。

证人A只要有机会就会录下两人的对话,但大部分对话都没被录下来。

和证人A这个“朋友”接触久了,谢连斌也渐渐说出自己对林愍、林养飞的不满。

谢连斌认为自己有钱又聪明,而林愍是“只知道卖苦力的臭狗屎”。

他认为林养飞不懂欣赏,明明自己很优秀,林养飞夫妇却瞧不起他。

最让他气愤的是,林养飞夫妇偷偷和林姝说过,“你能找个更好的丈夫”。

谢连斌告诉证人A,自己在中国曾是医生,会“点穴”,能让人瞬间窒息,所以单打独斗五个人也不在话下(我理解他不是说真正的点穴,而是比普通人更明确攻击哪个部位,能让受害人迅速死亡)。

警方曾就谢连斌和证人A秘密谈话约200次,证人A和谢连斌一共深度谈话20多次,共录下6段录音,但其中部分关键性证据没有记录下来,只能作为普通的监狱对话呈现给陪审团。

证人A为陪审团和法官提供了这些信息:谢连斌曾经默认,他给林姝下过镇定剂;他觉得自己优秀过人,但林养飞夫妇却总瞧不起他;案发后他执意去接林养飞夫妇,其实只是想在路上处理好凶器。

从与证人A的对话中,检方分析出谢连斌的第二个谋杀动机——面子。

检察官费了很大力气和陪审团解释中国文化里“面子”的重要性。

对于面子的渴望,足以毁灭一个人。

陪审团和法官明白了“面子”的含义,但还是认为这只是一种情绪,不是钱、性等更明显的犯罪动机,加之DNA结果的不明朗,2012年法官允许谢连斌假释出狱。

警方以谢连斌为“重大刑事案嫌疑人”为由,申请继续关押他。

警方迫在眉睫,决定和证人A演一出戏。


证人A告诉谢连斌,自己和腐败警察哈利(Harry)关系很好。

哈利拿钱办事,只要给他钱,他可以帮忙删除街上的闭路电视录像。

这突破了谢连斌的心理防线——长久以来,他最担心的就是他从案发现场去马里兰的监控录像(但监控似乎并未拍到过他处理凶器的画面)。

谢连斌答应见哈利。

2013年5月9日,谢连斌和林姝与卧底警察哈利见面,哈利的能力让谢连斌大喜过望:不仅能删除录像,哈利还能偷偷潜入殡仪馆,偷取其他亚裔毒贩的DNA,转移到林愍家。

这样灭门案就可以嫁祸给这个亚裔毒贩了。

谢连斌答应了。

他小声说,去做吧。

这一计划后被警方称为“B计划”。

法庭上,检方将“B计划”悉数呈现给陪审团。

可惜的是,从2011年至2015年,陪审团因各种原因不断重组、解散,谢连斌始终未被定罪。

2015年12月8日,谢连斌还是假释出狱了。

他和林姝喜气洋洋地在家门口接受了采访:“很开心能回家过圣诞节”,谢连斌说。

 



(林殊与谢连斌图源:网络) 



隐秘的角落案件的背后,还隐藏了另一个恐怖的事实:谢连斌一直在强奸未成年的侄女林珺

从2008年开始,也就是案发前一年,谢连斌就常常猥亵14岁的林珺。

谢连斌的双面性让她困惑:平日里是和蔼可亲的姑父,私下里却伸出猥亵自己的双手,那他究竟是好人还是坏人?林珺一方面对谢连斌表示拒绝,一方面她还是认为谢连斌是个“amazinguncle”(完美的姑父)。

林愍夫妇遇害后,谢连斌一直想收养林珺,更方便对她伸出魔爪。

林珺搬到谢连斌家,猥亵升级为强奸。

她和谢小小住在一个房间里,谢连斌总是会半夜潜入房间,在熟睡的儿子旁边强奸林珺,结束后再回到林姝的床上睡觉,而林姝浑然不觉。

警方的针孔摄像头里,曾经记录过一些画面:林珺正在安静写作业,谢连斌突然走过来将手放在她肩膀上。

但当时警察没有深究过,他们并不知道,摄像头以外的隐秘角落,林珺正遭受着强奸,有时甚至一周四次


当警方调查谢连斌后,林养飞夫妇将谢连斌视为仇人,夹在中间的林珺不知怎么面对两边的亲人,于是谢连斌给林珺洗脑:爷爷和你说我的不好,是因为爷爷不想让我们收养你。

你是林愍一家唯一的幸存者,你也可能是嫌疑人之一,所以你只有律师在场时才能和警察说话,否则警察也会诬陷你。

林珺已是孤女,懵懵懂懂的她没有可依赖的大人,所以她格外信任林姝和谢连斌,怕伤害他们的感情,便不敢告诉警察自己被强奸了。

她觉得强奸和灭门之间没有直接关联。

案发后的最初几年,她和林姝一起为谢连斌伸冤,斥责媒体报道不实:“世界上坏人有很多,但家人绝对不是其中之一”。

 



(林珺图源:网络) 但随着林珺心智逐渐成熟,她意识到自己受到的是怎样的伤害。

2014年,她鼓起勇气写信给律师,描述了自己从2008年到2011年(谢连斌入狱前)遭受他猥亵、强奸的经历。

后检察官辗转知道了这个消息,这也成为谢连斌第三个谋杀动机——得到林珺

林珺深夜被强奸也侧面证实,林姝并不如她自己所说的那般浅睡眠。

也许案发当日谢连斌确实中途离家行凶了,但林姝都没有察觉。

得知林珺被强奸,林姝发短信给林珺“你姑父明明是无辜的,你为什么说谎”。

林珺说,自己对姑姑很失望。

但除了犯罪动机还不够,更确凿的证据才能让谢连斌重回监狱。

检察官寄希望于91号污迹,这次他们将它送到美国和新西兰的机构检验。

很快,美国的TrueAllele机构验出的结果出来了,也符合检方的猜想:91号污迹仅含有四人的DNA,分别是林愍、林涵、林涛和林云彬。

此时距离案发已过去七年。

2016年6月,第四次审判开始。

相对于中立的法官,陪审团更容易被感性左右(澳大利亚的陪审团是由随机选出的市民组成的临时小组),虽然没有就强奸罪起诉谢连斌,但林珺惨痛的经历依旧让他们心碎。

依据DNA等证据,陪审团认定,这是一起精心策划的谋杀罪。

12月22日,谢连斌的假释被撤销,他再次入狱。

2017年1月12日,12人陪审团中11人认定谢连斌有罪、1人认定无罪。

2月,谢连斌以5项谋杀罪被判5个无期徒刑,不得假释(澳大利亚已废除死刑)。

得知这一消息,守在法院门口的林养飞夫妇不禁拭泪,将一直捧在手心的林愍、林云丽结婚照塞回随身的布袋中,拒绝了好心人捎一程的邀请,互相搀扶着离开。

不出意外,谢连斌上诉了。

他痛斥TrueAllele的结果是假的:TrueAllele曾经涉及金钱交易,更具商业性质,完全有造假的可能。

尤其是TrueAllele为了保护其机密,拒绝公开工作原理,受到过华尔街日报和众多人权组织的抨击,口碑并不好。

法官重理此案,针对91号污迹证据直接与TrueAllele的博士对话,在结案文件中这部分的资料长达几十万字。

2021年2月15日,首席大法官厘清事实后,认定TrueAllele检测结果准确无误,驳回了谢连斌的上诉。

 



暴风雨之后林珺接受采访时说,她最后悔的,就是离开悉尼前没有抱抱家人。

在游学离开的前一晚,她和妈妈拥抱、互道晚安,但弟弟和小姨已经睡着,她就没去打扰。

爸爸送她去机场时,别的孩子都和父母恋恋不舍地拥抱,只有她垂着双手——这个青春期的少女以为,她一周后就能和家人重聚了,没必要这样。

 



(林珺接受采访,谈到这段经历时落泪图源:澳洲七号台《周日晚间》节目) 林养飞和朱凤琴也有后悔的事。

案发前一天,他们想让林涵留下睡一晚,但林涵说第二天要去打球,就不住了。

临走时林涵又从外面折返回来,让爷爷给修鞋。

林养飞总是想,当时林涵是不是潜意识在暗示他们,“快留住我呀。

”时隔多年,两位耄耋老人才敢直面心口的伤痛,他们接受了《今日澳洲》的采访,叙说这么多年的心酸旅程。

在两位老人家中隔间的高台上,摆放着儿子、儿媳研究生毕业照和两个孙子的合影,合影前摆放着碗筷、玩具、孩子们爱喝的饮料、玩具和鲜花。

因为林涵是左撇子,朱凤琴特意将其中一个筷子向左摆。

林涵遇害后,朱凤琴才知道自己在孙子心中有多重要。

朱凤琴告诉记者,学校校长曾把一张林涵填的表格拿给她看,在紧急联系人一栏里,林涵写的不是爸爸妈妈,也不是姑姑,而是不会说英文、也不会开车的“朱凤琴”的名字。

说到这里,朱凤琴忍不住泪流满面。

林养飞和朱凤琴时常翻看老照片,回忆他们曾经的美满时光。

2000年搬来悉尼后,除了每周五的家庭聚餐,每周日下午林愍也会提前下班,带着全家和二老去郊游。

后来女儿林姝一家也加入,近十年来,一家十口人走遍了悉尼所有的美景,去的地方比更早移民来的老人都要多。

 



(曾经幸福的一家灰色人像为受害者图源:网络) 而如今照片里的人早已不在。

儿子一家遇害后,两位老人拄着拐杖四处奔波、和女儿女婿对簿公堂,身心都受到重创。

朱凤琴的右脚不再灵活,想去医院也没法去,曾经有很多次想一了百了。

“儿子孙子都没了,我曾经好几次想过要从火车站台跳下去,别让先生那么受苦了,但是还不行。

因为儿子被害以后我发誓,要好好照顾孙女,也要搞清楚凶手到底是谁,不能让他们就这么白白死了,就是这两点一直支撑着我活下去。

”林姝断绝了和他们的来往,但朱凤琴不怨她。

今年春节,朱凤琴还给林姝发了个短信,嘱咐她注意身体,但林姝没有回复。

朱凤琴说,相信林姝总有一天会想明白的。

朱凤琴给记者展示了林珺为她写的卡片。

虽然在澳大利亚长大,但林珺字迹工整娟秀,“爷爷奶奶,我永远爱你们,希望能和你们创造更多更美好的回忆。

”12年过去,逝者已矣,林珺完成了一场艰辛的蜕变,林养飞夫妇是她的共历者,也是她的见证人。

他们在逐渐抚平内心的伤口,回归正常的生活,依旧是彼此永远的家人、永远的依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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